本帖最后由 老英雄 于 2012-11-7 09:34 编辑 阵痛孕育理性的生命
2012年7月16日，市公安局关于办理刑事案件工作征求意见稿，九龙公安分局刑警支队支队长黎灿如同打了一剂强心针，两眼闪烁着久违的充满力量和希望的光芒，他觉得刑侦工作的“又一个春天”来了。
对此，分局廖局长的办公室里一连几天灯火通明，这位在公安刑侦展现拼杀了几十年的老刑警，仔细研读了这份长达几万字的意见稿，眼睛熬红了，新潮却意外的激动。是啊，几年来的刑事工作实践告诉他：面对社会变革大趋势，面对犯罪分子愈发狡猾的多种作案手段，面对刑事行业随着时代变迁愈来愈呈现出的低效率，唯有变革求新，才能顺应时代发展，才能无愧于上级领导的嘱托和人民群众对打击犯罪的殷殷期盼。他当即拍板：“今年全国公安厅局长会议将在江苏召开，那里的公安基层基础工作很有特色，刑侦体制优化就是加强基层基础建设的一个部分，我们应该立刻组织人马到有先进经验的地区去学习参观，利用机遇，设计出一套适合九龙并具有九龙公安特色刑侦体制优化方案。”
一场在实践中求革新，在革新中前进的刑侦体制优化的帷幕就此在九龙公安分局拉开。
7月中旬，灼热的阳光烘烤着渝州大地，历经风雨磨难初见彩虹的九龙公安分局，敢为人先，一支由刑侦、禁毒、经侦、治安、户政、派出所等部门组成的联合调研组风尘仆仆一路狂奔赶往江苏。在这群人中，有从事刑事侦查的老警，也有刚刚步入公安工作的研究生新警，有渴望变革如夏日阳光一样灿烂奔放的心潮，也有看一看等待观望的心态。五天的行程里，他们走访了无锡惠山分局、苏州虎丘分局、吴江分局，常州钟楼分局，白天不停地聆听同行的介绍，深入当地科、所、队一线实地考察，夜晚，江南水乡迤逦多姿的夜景无法吸引他们专注讨论的神情。原因、措施、细节利弊等这些词汇从发言者嘴中不断吐出，如何学、怎么办，则是发言者最终归纳的主题。几易其稿，反复斟酌，如同孕育生命的前奏曲，总要经过阵痛的考验。最终，《关于刑侦工作机制的思考和建议》调研报告，以主题鲜明，内容详实的姿态呈递给分局党委，以迎接委员们专业目光的挑战。
与此同时，7月17日，分管刑侦工作的秦副局长和黎灿支队长参加了市局“办理刑事案件工作机制讨论会”。会上，秦副局长的发言引发与会者阵阵掌声。但谁又曾知道，为了这短短几分钟得瑟发言，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历经了几个昼夜的苦思冥想。分局党委集体在对市局印发的《意见稿》充分解读后，结合分局江苏考察组的调研报告，7月27日，《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基层基础工作的实施意见稿》在行政办公会议通过，印发全局征求意见。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派出所意见犹如潮水一样涌来。刑警支队牵头草拟的《意见稿》中，提出的设立八个片区责任大队的想法最先遭到质疑。反对者云：“过细的划分会拉散分局的整个刑侦力量，不利于加强责任区大队对各派出所的专业指导和案件资源分配，难免和派出所发生业务交叉，可能造成警力新的浪费。”
在对实施方案的讨论会上，基层领导们情绪异常激动，争论声此起彼伏，骂娘声偶尔爆出，几番交战，派出所和刑警支队似乎站到了对立面，双方寸土不让，据理力争。“我很能理解他们的感受，无论是改革或者是优化，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秦局说。改革的道路从来没有平坦过，但是，如果真心实意为刑侦工作着想，为公安事业的未来着想，刑警支队和派出所的领导和同志们，就一定能在对立中求得支点，在支点中寻觅到战机，在战机中达成共识，在共识中形成合力，从而坚不可摧，无往而不胜。
针对此番针锋相对，廖局长早已耳闻，这位敦实厚重的中年汉子爽朗一笑，说，在方案没有正式执行之前，党委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不同的声音。党委书记从容开明的态度显示出一种自信，更是一种力量。不久，分局党委班子采取请进来走出去的方法，即将老刑警们请到党委会议室唱主角，党委委员们走出办公室亲临辖区六大片区实地调研考察，“这一进一出，我们收获真是不少啊”，分局政委感叹到：“这比在会议室里讨论来、讨论去性价比不知高了多少倍。刑侦工作的变革离不开民警的积极参与。谁挖掘了基层一线民警的主动参与热情和智慧，谁就在这场刑侦工作的变革中抢得先机，收获了第一桶金！”
“先把班子搭建起来，运行起来。在实践中求革新，在革新中求发展。”经过一个多月的讨论，分局党委的决定写进了行政办公会议纪要。行动是最好的语言，这份承载在九龙刑事变革梦想和希望的决定，在初秋的依依微风中沁入无数期盼的眼睛中。
按照分局党委意见，9月10日，刑警支队东、中、西三个责任片区大队进驻派出所办公。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各路刑侦人员走进新的办公场地，接受新的工作环境的考验，迎接新的运行机制的挑战。
11月1日，《分局关于侦查专业部门、派出所和交巡警办理刑事案件工作机制的意见》正式出台，印发全局。民警们惊奇地发现：该《意见》对讨论中最为关心的考核和案件分类办理采取了与市公安局相差无几的表述方式，只对刑警支队职能职责进行了清晰明确的界定。
看来，几个月的激烈争论，并没有以一种肯定的结果收场，而是，将会在未来漫漫征程中获取更多的感知资料，从而让实践做结论，减少人为因素。对此，秦副局长自信的说：“我们不能用制度设计来引导实践，而应该在实践中不断调试。考核模块太敏感，它的结论与否，必须从实践中来，而不任由办公室行政拍板而定，这就是无数变革中催生的智慧，我们相信自己能够赢得理性，拥抱未来。”
初战迎接新机制的曙光
刑警支队各责任区大队进驻基层办公以来，全区破案510起，同比上升38%；全区发案1270起，同比下降20.2%。各责任区大队主动进攻独立侦破刑事案件114起，抓获犯罪嫌疑人41人，打击处理37人，抓获逃犯11人；指导责任区内派出所破案82起，打击26人。截止11月1日，分局刑侦绩效考核排名全市第六，主城第三。
9月14日，刑警支队片区责任大队刚刚成立第五天，黄桷坪派出所发生一起摩托车盗窃案。派出所迅速将案件情况上报给刑警支队东部片区责任大队。大队长杨帆带领刑侦民警深入到派出所增援。初步分析认为，近期九龙坡区东部地区摩托车盗窃案有抬头趋势，该案很可能是一起系列摩托车盗窃案。
经过派出所和责任区大队的联合审讯，犯罪嫌疑人交代了二十几件案件，并根据举报抓获了其他5名犯罪嫌疑人。但该团伙常流窜于沙坪坝、渝北和江北地区，此前并未在九龙坡区作案。派出所通过责任片区大队，由刑警支队出面协调刑警总队，希望总队能说服市检察院能解决管辖权问题。但依据相关法律，黄桷坪派出所还是对案件进行了移交。
“派出所虽然没有分得战果，但专业刑事技术对派出所侦查破案的支撑和指导，让派出所刑侦工作取得了事半功倍的效果。”东部片区责任大队大队长杨帆如是说。
9月10日，在石坪桥某火锅店发生一起拎包盗窃案，派出所迅速对辖区几个重点场所进行布控蹲守，并于9月16日将正在实施盗窃的4名犯罪嫌疑人当场抓获。消息通报给了东部片区责任大队，派出所迅速获得增援。经过刑警支队的专业研判，发现被当场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均来自贵州“都匀”，几乎可以确定是一起团伙拎包盗窃案。
刑警支队东部片区责任大队梳理出今年以来全区发生的48件同类型案件，对其一一进行查实。很快确定了其中8件很可能是该团伙作案，漏网的犯罪嫌疑人至少有4名。
在东部责任片区大队的统一指挥下，9月27日晚，将藏匿在石桥铺的两名主犯抓获，并摸排出一人在长寿因拎包盗窃被抓现行，一人返回贵州都匀。
刑警支队各责任区大队进驻基层的战果呈现井喷态势，破获了保险柜盗窃系列案、拦路抢劫系列案、贩卖假证系列案、服刑人员刘强系列漏罪案、公交车扒窃系列案、微信聊天系列盗窃案等大批系列案件，可谓出战完胜，战果累累。
各责任区大队指导派出所破获案件约占总破获案件总数的82.01%，打击约占70.27%。其中，中部责任区大队破案33起，抓获犯罪嫌疑人12人，打击11人，抓获逃犯3人，指导派出所破案24起，打击8人。
看着这些数据，责任区大队长王勇感慨良多：“其实，这样的成绩超出了我的预期。先进的工作机制本身就是战斗力，我相信，未来还会继续放大光芒。”
实践的帆船在自我完善中起航
2008年之前，九龙公安就在刑警支队设立了东、中、西三个片区责任大队，与各派出所刑侦组共同承担片区刑事案件侦查任务。交巡警的成立，由最初的警力大补血，再到交巡警勤务改革，人员再次精简。这次刑侦体制优化，不可避免地在老民警中引发了一场心理震荡。
利益得失考验着日夜奋战的老刑警们，新的征程期待他们焕发久违的激情。
为了更加贴近实战，分局并没有完全照搬市局《征求意见稿》中的第一种或是第二种模式，而是选择了二者兼具的优化方式。
按照分局规定，侦察专业部门由刑警支、禁毒支队、经侦支队和驻所案侦队组成。其中，刑警支队专业大队、刑警支队责任区大队编制、经费、考核均在分局刑警支队；驻所案侦大队的编制、经费、考核等划归驻地派出所，业务上受刑警支队指导。
老民警们认为，2008年以前的模式，就是责任区队和派出所案侦组对大要案件进行合办，其余案件各自为政。现在优化后，人和经费都在派出所，驻所案侦队只不过换了个名头而已。
黎灿支队长却不这么认为：“刑警支队片区责任大队是派出所和专业刑事侦查技术之间联系的纽带。这根纽带能带动案件的研判和深挖，既可以改变派出所以前对案件资源利用率低的问题，也可以提高派出所办案力量和质量，培养更多的刑侦专业人才。”
黎灿觉得，派出所在办理案件过程中，对技术、网监、大情报等专业侦查部门策动力不够。有时候专业侦查部门多耗时一小时都有可能贻误战机。现在有了作为纽带的责任区大队，它代表的刑警支队作为案侦工作牵头部门，策动能力远远大于单打独斗的派出所。
而在刑警支队民警看来，责任区大队设立的意义远非如此简单。通过两个多月的试运行，片区责任大队俨然成为了一个案件线索的集散地。通过分析、研判和指导，更加明确的侦察方向和先进的侦查技术通过片区责任大队传递到了派出所手中，破案打击的战果也呈现井喷式增长。
黎灿用了一个不怎么恰当的比喻来形容：如果说刑事侦察工作是一只章鱼，那么片区责任大队就是章鱼的触角。责任片区大队的设立改变了以前刑警支队高高在上的被动，把刑侦工作的触角主动延伸到基层派出所，通过定期联席会议制度，实时掌控着派出所的发案情况，不放过每一条线索。
11月1日，责任片区大队运行以来，各项战果的数据统计摆上了秦亚西副局长的案头。他长长舒一口气：“责任片区大队运行伊始我心里一直是悬着的，但运行结果表明：通往实践的道路总是越走越宽敞，实践之树常青。市局党委设计刑侦体制优化总体方向鲜活有力，而分局党委先试先行的决策让我们在行进中不断自我完善，越走心里越亮畅。”
八千里路云和月
“我举双手赞成”，这是采访中，笔者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2010年上半年，九龙派出所分管刑侦副所长林夏，带着仅有的2名刑侦民警，玩命地干，一个星期打击了12个人，但即便这样，也改变不了派出所排名靠后的现实。“如果当时我有人，有技术，身体也不至于搞垮。”一个37岁，正直旺年的男人，谈及过去的日子仍有些后怕。现在的九龙派出所刚刚复建，仅仅运行4个月。他说自己有一腔待以迸发的热情，只在等待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相比林夏，石坪桥派出所分管刑侦的副所长代昇明更加现实。他对改革抱有“谨慎的欢迎”。从警二十几年，代昇明经历过太多的改革。他说，“我不想改革再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老套路。”
1-9月，石坪桥派出所立刑事案件592件，同比下降19.89%，其中，立侵财案件同比下降22.92%；立八类主要刑事案件同比下降55.17%。但在分局严打整治排名中，石坪桥派出所倒数第二。说到这，代昇明有些愤愤不平。他觉得，刑侦体制优化不仅仅是对职能职责的界定或是案源线索共享的规定，它应该是一个配套的科学的系统性综合工程。在他看来，一个发案大幅度下降、辖区群众满意的派出所在绩效考核中排名倒数是说不通的。
在责任区大队设立之初，杨帆大队长遇到的“所有案件都通报”和“所有案件都不通报”两种极端情况也让他深有体会。在他看来，派出所是刑侦工作的案源地，是公安工作中不可替代的第一环节。派出所在案件受理和侦办过程中，既不能完全依赖责任责任片区大队，也不能完全脱离责任片区大队，必须由一套完整的体系将二者紧密地捆绑起来，互相促进、互相制约。
考核，这一推动改革深入并最终形成考核评价体系的利器，是所有受访对象最不愿提及的。“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考核配套制度，任何改革或者优化都是不完满的。”代明副所长说。
“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都有一套言之凿凿的考核，但它不一定是最适用的，更好的办法就是从实践中总结。通过试运行，暴露出所有问题，再逐一解决。我们相信，最后汇总提炼出的精华，就是能推动这项体制优化工作最终成为先进工作机制的法宝。我们不仅要‘画饼’更要‘充饥’。”秦副局长说。
“实践中我们边走边看、边学边干，刑侦体制优化这条路任重而道远。”秦副局把这句话写在了笔记本的扉页，转过头长望向窗外，双眸沉凝。
窗外，晨曦微白，光芒渐出。
（老英雄写于2012年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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