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你还能奈我何
五年前的5.12地震,带给人们的是不同的感受。而在距离震中映秀只有七十公里的我们,更是不同程度地受到影响。
2008年的5.12前一天(5月11日),我妈妈过了60岁的生日,第二天就遇上地震,我第一次麻起胆子驾车走我老家那弯曲窄小的路,把女儿和弟弟的女儿送回家。震后第三天(5月14日)晚上,我第一次夜间驾车,父亲骑着摩托托车在前面给我“开道“(遇上弯道他就停下来指挥我的车),我载着两个孩子(因为余震,不敢把孩子放在家里)和病重的母亲到镇上的医院(因为地震,县城的医院住院病人都搬到坝子里,都不收治慢性病人了)住院。不知道近光灯和远光灯怎样调节,在弯曲的小道上驾车,加上着急,开得我满身是汗,完全豁出去了:反正地震死的人不少,大不了我们三代人就死在这辆车上!颤颤微微地把车开到医院,从此我母亲就再也没有出过院。当人们谈论着地震,感叹着生命的脆弱,讲着电视里最新的报导时,我只顾得上我的母亲了。
母亲于2007年8月13日查出患肺癌晚期,医生当时断言“只能活三至五个月”。我们一家人尽心地照料,母亲的生命力、意志力顽强,到5.12时已经活了9个月。因为地震被从沙发上震到地上受到惊吓,加上肿瘤增大已经堵塞支气管,母亲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用药也产生相互矛盾的影响,母亲全身浮肿,根本没法躺下睡觉,先是把床给摇起来让她斜躺着,后来完全只能坐着了。入院时一支吗啡管一天一夜,逐渐到管一天、半天,后来每隔2小时就要注射一次吗啡,不然就感觉要断气了……我每天早晨把母亲和孩子们送到医院就回县城上班,中午煮好饭给送到医院。下午下班后又回去照料母亲与孩子们……在那弯弯曲曲的小路上,我来回地奔跑着,也是在与生命赛跑。每当母亲能多吃一口饭,我都感到阳光灿烂!后来,母亲越来越不行,看着她越来越痛苦,我上网向第三军医大的教授请教,她告诉我当她的母亲癌症病重之时的用药,称之为“人工冬眠”,我说服弟弟、瞒着父亲,请求医生也给我母亲实施“人工冬眠”,让母亲过了两天舒服的日子。母亲在地震后两个月(7月12日)终于支持不住,撒手离我们而去了。
虽然自从母亲患病,我们就做着心理建设,清楚地知道母亲人生命是进入倒计时的,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我和弟弟经受的也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弟弟说母亲没了,他的一切努力几乎都成了无意义的了。我们姐弟俩相互安慰、相互支撑着,不敢在父亲面前流露出悲伤,哪怕让父亲认为我们冷血!
近五年来,我们姐弟俩每当提起母亲就感到鼻子酸酸的直哽气,未曾稍减!我们只要有空了就回去守着父亲。每当人们提起5.12,就会触动我们那根敏感的神经!那些日子太艰难了!那段往事真的不堪回首!
4.20之前,我才得知就在5.12地震我忙于照顾病重临终的母亲期间,我女儿的父亲被地震“震醒”了(他说读懂了“花开当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勇敢地去追求他的“真爱”……一场地震,我失去了母亲,而母亲一直委曲求全地帮我维护的小家从此风雨飘摇直至彻底打散,我却不得而知!!当4.20地震再次袭来,我还能失去什么呢!父亲,有好脾气的继母陪着;女儿,快20岁了,应该可以独立了她会有自己的人生;弟弟,有他平和的家。我,无需再牵挂什么!所以,地震来了,我一点也不怕,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生命是个过程,有长有短,而我唯一能让地震或哪个人夺走的只有生命!所以,我反而盼着地震再猛烈点,让我尽快地走完我的人生,而我与母亲再见时不会被她责怪。所以,我淡定,我不惊慌。
地震,你还能奈我其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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