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问了两户人,才弄清楚二棒子家住在哪里,心里想着赶快找到哈妹的母亲,把孩子交给她。
可应该怎么跟哈妹的母亲提二棒子的事情呢?继续欺骗下去?
这样做既不合法也不合情理,再说哈妹的母亲也不是三岁的孩子,而且有很多工作也需要她的配合。
王队突然自言自语道:“错了错了,完全错了!”
跟在王队身边的小苏被王队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因为四周都很安静,只是偶尔有狗叫声传来,这个女孩子有点怕黑。 小苏搞不明白,王队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样的表现,他的脑子里似乎装满了问题,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哈妹?
小苏觉得王队的做法并不是多余的,谁说搞刑侦的没感情,王队就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他考虑的不单单是破案抓人,他考虑的问题更长更远。他曾经带着小苏去安慰一位嫌疑人的老母,曾经用自己的关系帮一个服刑人员的孩子入学,现在还定月的给那孩子生活费,这些都远远超出了一个刑警的职责。小苏觉得,王队把太多的东西扛在了自己的肩上,有时甚至承受别人的悲哀和不幸。这个男人是不是想做个圣人?
小苏明白,我们只是一些平凡的人,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脱离自己的生活,而完全投入到别人的生活中。小苏觉得王队既可怜又可恨,他忘记了自己是母亲的儿子,忘记了自己的妻子的丈夫,忘记了自己是孩子的爸爸。小苏觉得,王队这次做得太过头了,可她默不作声,她的内心也在彷徨,她平时也想做这些事情,但她没有勇气和能力。是的,做这些事情,不但需要勇气,还需要能力,而且要牺牲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
王队此时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他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他问自己:我居然还在想着她们家往后的日子,如果法院要求王棒子家退赔损失并处罚金,他们家的生活还过不过得下去的问题。我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警察,不是法官,我抓了她爸爸,让他接受审判,至于哈妹家今后的变化和以后的生活,我管得了那么多吗?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谁不想过好日子,谁不想发财,谁没有困难,但你不能违法犯罪,这样得来的钱早晚都会还回去的,而且你还要付出成倍的代价,远远超出你得来的那些!
王队又想:我考虑那么多干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哈妹早晚都要知道的,我何必这么婆妈,这样下去,事情反而变得复杂了。对!直接了当吧,现在就把孩子交给她妈妈,再把话挑明了,我已经累了。
二棒子的院子就在眼前了,院门没有关,屋子里亮着灯,王队走在前面,小苏抱着哈妹走在后面,哈妹还在睡,王队停下来,转身望着哈妹,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笑着说:“这个小家伙真能睡,不知道天塌下来她是不是也能睡得着。“ 王队话里有话,小苏明白,但她不言语,把哈妹抱得更紧了,她没有作过母亲,但似乎现在找到了点当妈的感觉。 “有人在家吗?请开开门!”王队敲了门。 里面没有动静,王队心想:等到了晚上还没见人回来,说不定是出去找人了,又没有联系方法,只能在这里等了,可能呆会就会有人报警家人失踪了。
这种事情王队见多了,许多人在接到警察的通知时都很震惊,他们都想象不到自己的亲人会作出这样那样的坏事,这又是谁的错?
“小苏,你跟孩子到车上去休息一下,你累了,我在这里等着。”
“你注意点,你也累了。”小苏的声音充满了关心和爱护。
“没事的。”王队是个“铁人”。
小苏回车上去了,王队又敲了几下门,还是没有动静。
他在门前踱起了步,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一股莫名的冲动让他走到了窗户边,他想看看屋子里的情况,那是客厅的窗户,灯光从里面透出来,昏黄的颜色,看着让人很郁闷。 王队隐约闻见了菜香,窗户是花玻璃做的,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他用手试了试,窗户有没上栓,可以打开。王队迟疑了一下,决定把那窗户打开。 窗户打开了,王队看见了一个女人,她正用眼睛盯着自己看,确切的说应该是在接近天花板的地方盯着自己。
女人很用力的瞪着王队,眼珠子就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张开的嘴巴,露出了一截舌头,她双手死死的抠着勒在脖子上的绳索。透过女人的双眼,王队看到她的恐惧和痛苦,她似乎仍未放弃挣扎。
王队立刻翻进了客厅,绕着墙边接近了那女人,搬了张椅子,一只手搂着女人的腰,一只手解她脖子后面的结,打得太死了,解了一会才解开。 女人的整个身子靠在了王队身上,她的身子很沉很软,王队一下失去了重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那女人就压在了王队的身上,那双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王队。 王队探了探女人的鼻子,已经没有鼻息了,又用手摸了摸女人劲部的大动脉,也没有任何反应,女人的身子冰凉,衣衫整齐,脖子上有一条紫红色的勒痕,十个手指尖的皮都被磨破了,血也干了。
女人的身体上还没有出现尸斑,身子也还没有发硬,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小时左右。 王队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屋子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桌上很显眼的摆着一张纸条。王队身上正好有一包餐纸,他抽出一张,小心的隔着餐纸拿起了纸条,看了看内容,又反复的看了看纸张和纸质。
用左手写字的人,字行会慢慢的向右上方偏,这个女人是用左手写字的吗?她又是怎么知道二棒子被抓的事情?是谁告诉她家里的东西都“脏东西”?她要死干嘛还准备这么多的饭菜?今天不是味妹的生日吗?她干嘛要选择这个日子死? 饭菜还有温度,灶上架着锅,是用来热菜的,看来这个女人热过饭菜,她应该在等人,她等的人应该就是二棒子和哈妹。
“‘派克’,这么高级的笔记本,撕了一张你们就不心痛吗!” 王队冷冷的笑了,在那些拙劣的犯罪手法面前,他总是这样。
那辆急驰而去的黑色小汽车浮现在了王队的脑子里。
王队拔通了小苏的电话:“你听我讲,马上按照我说的办!”
“什么情况?”小苏纳闷,她不喜欢王队这种既强硬又莫名其妙的说话。
“别说那么多,记住,第一,马上通知局里,有命案,立刻赶到王家村,派技术人员过来,还有法医。第二,联系本辖的公安局,叫他们马上派出所人过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苏回答。
“哈妹怎么样了?”王队问。 “还在睡觉,她太累了。”小苏说。 “让她继续睡吧,让她继续睡吧!”王队希望哈妹永远不要醒来,就呆在自己的美梦里。
“小陈,二棒子的老婆出事了,对的,出事了,我身边躺着的这个女人应该是二棒子老婆,你别问那么多,马上通知指挥中心,密切注意各个路段的监控,发现一辆黑色XK568桑塔纳轿车马上反馈!马上!周局这边我来联系。”王队又联系了小陈。
“周局,是这样的,有一个紧急的情况,向您汇报,请您马上指令和协调全市的查缉和搜捕工作,...!”
等一切都交待妥当,王队慢慢的走回了停车的地方,小苏正站在车边等他。
“发生是什么事情?”小苏焦急的问王队。
王队没有听到小苏的问话,他径直走到车边,打开了后门。哈妹没有醒,在后排座上酣睡着,王队坐到了哈妹身旁,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接着用手慢慢的抚摸着哈妹的小脑袋。 王队的脸像四周的夜一样暗沉,他的眉头扭在了一起,还有东西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哈妹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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