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记忆--您离我很远了吗
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二十天我尽量地带着微笑面对一切,掩饰失去亲人的痛苦,安排满满的工作让自己的思维没有时间去想父亲的点点滴滴,尽量填补自己内心的伤痛,我怕自己闲下来,怕一个人独处,一旦呆坐在那里的时候,心里就会涌出背离现实的想法,父亲怎么可能会离开这个鲜活的世界,我永远不会再见到我眷恋颤巍的老爸了吗?几次梦中都会出现相同的情景:千方百计抢救父亲,心揪得紧紧的,而醒来更加痛彻心扉。
二零零八年十月八日,阴历十一月初十,阴,风力六级,阵雨,早上起来,一个撕心裂肺的电话铃声将我从睡梦中揪了起来,“父亲情况不好,回来一趟吧”,电话那头是大哥颤抖的声音,虽然尽力掩饰,但我还是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眼泪,简单收拾东西,匆忙踏上四百多公里回家的路。深秋已至,初冬将临,沿途收获的喜悦、秋天的景色并不属于我,怔怔地望着车窗外,哭泣的风、凄凄的泥水、瑟瑟的落叶,难道我将会失去自己完整的世界。车停在家门口,院里黑色无言的灵棚已将我的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趴在爸爸的棺木上不知所想,说不出一句话,怎么这么快就阴阳相隔了?经历很多生死离别,却不相信我的父亲这样离我而去,“为什么?”心里一直无数次问着自己,没有答案,有也是支撑自己的宽慰。
父亲九月二十日因脑血栓住院,在医院护理的日子里,明显感到父亲的孱弱,开始的时候父亲饭量很好,吃什么都很香,几天的时间左半身虽然不能动,但也给了我们做子女的希望,而接下来的大便失禁却给了他巨大难以承受的压力,每次父亲都流着泪说“给你们添麻烦了”。当时我笑着说:“小时候你伺候我们的时候也是几年端屎接尿,现在该轮到我们来还账了。”轻松的话语并没有减轻老爸的负担,后来吃饭的时候喝上一两口粥就说饱了,其实我明白那是老爸怕我们“麻烦”,从来没看到父亲流过泪,心酸无助的同时我更希望早日站起来以此缓解他背负的重量,所以我经常地给他叩背、按摩,并配合针灸治疗他的病。十月三日聊天的时候父亲对我说:“把赫(我儿子)接回来吧,等到你上班再一起和你回去上学。”我并没想到现在的这么多,告诉老爸以后放假一定带他回来看你。离开医院的时候看他的腰带已经破损,我特意到街上给他买了一条准备出院以后扎,十月五日我返回单位,十月六日父亲出院,十月八日的早晨七点半,父亲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眼,短短的两天时间让父亲小小的心愿变成了我永生的遗憾,给他买的腰带静静地躺在那里,父亲永远不需要它了。我问哥哥父亲临终前有没有遭罪?说什么没?家里人告诉我父亲临终前的一夜里很难受,在清醒的时候交代:现在都很忙,别耽误你们的事情,还有工作和农活呢,如果我死了快点入葬,弥留的时间里喊了多次我的名字。自己此时已经品味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只能是酸楚和遗憾占据我的内心。
随着厚重的棺木慢慢地移开,慈祥的父亲安详地躺在里面,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父亲。摸着父亲的脸却已不能和父亲说上一句话,这。是我们父子最后一面,您时时的牵挂变成了儿子永远的思念,以后的日子你就要永眠在苍茫冰冷的地下,你会孤单吗?你从此会不操心儿女的事情,静静地享享福吗?儿子在临终前没能在您身边,也没陪您说上最后一句话,尽孝送终儿子做得不好,下辈子父母在,儿子一定不远游,在身边好好地陪着您。
父亲走了,扯碎了我柔和的目光,掩埋了我温馨的满足。父亲走了,带着未了的心愿,没能享受到作为一名抗美援朝军人应该享受的待遇,没能在最后时刻见到想见的儿子和孙子一面,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先他而去。父亲走了,您还会在某个地方默默地注视着、牵挂着你的儿子?您还会站在村口等着你的儿子回家吗?哪怕是看到您长长的身影。冰冷的月光下,泪水如此剔透,温暖的阳光照亮我心中的影像,飘向我心中的天堂。愿儿子放在你身边的照片能陪着您。
2008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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