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村庄之间的游走

肖河流 2015-1-15 3507

夏天沿着县郊山区旅行,经过一个叫洞儿沟的村庄。该村属本市晋源区管辖,位于山脚下,村里有一座天主堂,有高高的塔尖。山上有一座更高的建筑,远远的就能望见。当时没有上山,没有看清是什么,猜想一定是天主教教产。当时作了停留,阅读了山下的展板,知道了此地原来叫南山,现在叫七苦山。哪七苦?关于圣母之七苦(本文不详列)。观此,思之,我觉得此地苦凄凄的。

周六,本想与驴友结伴出游,奈何心情不好,临时告退。但是本人一贯把外出游走当做排忧解难之良方,如何能呆在家里?况且那里通着公交,很快决定了。
一路顺风!车将到终点站却提前停下,司机方便去了,呵呵!问邻座老乡,七苦山在附近吗?老乡告:走路边房后的路,更近。看来,我可以抄近路了!谢过老乡,下了车,一溜烟跑了。
果然,上了房后的乡村小路,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山顶建筑。数九天了,太阳照着,暖洋洋的,一点也不冷。雾霭沉沉,村里教堂塔尖依稀可见。
大运高速隔开了村庄与山脉。我穿过路洞,信步向上攀登。这段路有些意思。人们依山势修了小盘山路,路面铲平了,边沿作了底座,砌上水泥栏杆,用铁链联系,保证行人安全。在每一个转弯处尽头,立着耶稣受难雕像,约十四五处。耶稣背着十字架,几次跌倒,流血,兵丁踩踏,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一群年轻人慢慢走着(其中有一老外),每到一处都停下来,一个人讲,其他人安静地听着,祈祷着。场面苦凄凄的,我看着不忍,加快了脚步。
走到山顶,发现那高大建筑是三座门。门朝正东,两侧小门拱卫着中间主门。上书大字:天国之门!我辈只是尊重神主,却否认它的存在,从门旁绕了过去。

门后是一处院落,院落两厢矗立着耶稣十二门徒雕像,他们的事迹很伟大的。院落西边是圣殿,文字与建筑俱有气势,不愧是太原一大教区。山顶建筑,工程艰难,颇费了人力物力。院里没有看到人,却听到一小狗汪汪。
后院没有门,有豁口连着后山,有人工踩出的路。虽然步步向上,还不算费力。
翻过一面山坡,发现一些建筑,却是一片墓地。噢,这里就是洞儿沟村民的墓地,他们的天国。原来,天国不一定在天上。

我大致向西走着。山里风景一般,没有大树,灌木也不很多,有的带刺,还有细长的枯草。山石风化得厉害,有的地方已经演变成沙漠一样的形状,高低起伏,有高起,有低洼;颜色有浅黄、黑红,还有蓝灰,也是五颜六色的。行进中,我竟发现了一个奇妙的景象。
我背着太阳走,看到了那些细石的颜色,但回头看时,却发现了不一样的颜色,原来黄色的,变成了红色,红色的变成了黄色。身体移动,颜色就变;身体周围也变化着,好奇妙!我想,这应该是阳光的杰作,应该是七色,也许还有没有看到呢。
山里照例生长着不少山枣树。这种不起眼的树木在北方山区广泛分布着,不高的躯干横七竖八长着许多枝干,枝干满是尖锐的刺。冬天了,一些红红的小果子挂在上面。摘时一不小心,就扎刺了。我尝了尝,皮包骨头,没有吃头了,却有淡淡的甜味。
一只野兔子掠过我的眼界,这是我一天看到的唯一地上的野生动物。

老实说,一个人爬山,我不担心安全问题,倒是累了,得想点招儿解决。南斯拉夫电影《桥》插曲《啊,朋友再见》是我极喜欢的。这不仅在于它旋律欢快,更在于我一听到它,眼前就浮现出那年轻的游击队员快步走在山岗上,虽面对残酷的战斗,依然乐观昂扬!
打开手机收藏,挥舞着从路上捡到的一截有弯儿的红皮树根作指挥棒,脚步随着有力的旋律变得欢快了,精神振作了。这个时候,我是很快乐的。
摆脱了难缠的荆棘,踏上了一条简易人工山路。绕过一座山梁,远远看到一些梯田,一片开阔地,地上的一排彩钢房,随后传来一阵尖利的犬吠声。

难题来了!绕着走,时间不够;返回,不是我的风格。可前面一大群黑狗啊!我试着向山坡下切了几步,狗们叫得更凶了。我停下来,观察它们是否被拴着,却发现它们向我逼近了几步。我没有再犹豫,坚定地走了下去,并挥舞了几下小棒,狗们终于退缩而散开了。看来,狗就是狗,绝不是狼!
我大吼一声,准备穿过狗群继续前行,却看到了人,一个中年汉子,从彩钢房对面山坡下隐蔽的小房子里走出来,吆喝着什么。我坦然了,打了一声招呼。
通过攀谈,知该处被一清徐县人氏承包下来,种下了葡萄、山楂,路也是他修的,人挺不错的。汉子是老乡,50岁了,光棍。本在县城打工,经人介绍,来此荒野看园。问我方向,他再三劝阻我不要往前走,告前面没有路,况且一个人不安全。郎朗阳光下,我没有一点畏惧,折向东边一条山沟。
山沟北侧树木较多,我选择了较少的南侧。脚下是一带断崖,我谨慎地走着。发现前方高处植被更少,爬了上去。

北宋大政治家王安石在其游记《游褒禅山记》议论,大意是听别人意见多了,自己没有主见,会错过许多好风景的。我今天就感受了一下。
上了坡顶,发现旁边是一条大路。虽是山路,宽宽的,很不错了。其实,我不怕,是有些底气的,这儿里村庄毕竟不远。
此时已下午一点半多了,虽不觉得太饿,已琢磨在哪儿开饭了。
山坡地有人忙碌着,远远的,只是一个点。山沟里,白色的冰带诱惑着我。下去吗?冬天看冰的驴友不少呢!权衡了一下安全问题,放弃了。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往左,一座山梁遮挡了视线,前途不明;向右,一条明光小道蜿蜒,且有缓坡下切,不必犹豫!
下了坡,豁然开朗!良田整齐,枣树成林:高大的白杨和核桃树屹立于沟坡;沟底,虽有厚冰覆盖,但向阳处,溪水轻轻流淌。不说他们夏秋的美丽,就给了从荒凉之地走过来的我,却是欣喜万分!
穿过一片枣林,看到了村庄。屋舍俨然,阳光普照;炊烟袅袅,一派静谧。似有人低语,却不见形影;冰带蜿蜒,小桥沟通村庄内外;千百年里,多少代人似居桃花源里。
正隔河望着,山上下来一个村民。四十多岁,骑一125摩托,车后是一卷旧铁丝。拦下询问,知去自家的葡萄园,乘冬季天好修理铁丝架;他姓雷,村庄叫大峪村,几百口人,这儿属于清徐地界。因是采空区,政府要村民搬下山住。雷告诉我,夏天他们睡觉还盖被子呢。我看中了这儿的风水,想夏天来住。
雷想送我下山,我婉拒道:“你也累了,快回家吃饭吧!”我们就此分手。
顺着平平的水泥村路继续向山下走,路边的冰河与我做伴。一棵大核桃树下,解决了午饭。
将要走出山口时,猛可里看到一地名碑,一边书大峪,一边书猫儿梁,还标着中隐山旅游区。我顿时明白了,山上那三岔路,左边通猫儿梁,右边通大峪村;路出村后,在此交汇。天下的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穿过高速另一个桥洞,走到平原,又见北边山顶建筑,那天国之门,而太阳已绕到它另一侧了。望望,距离并不远,可雷说我走了几十里路呢。
七苦山还在绕耳,却从中隐山出来,两村庄之间的游走,想不到成了两山的穿越,抑或两派宗教(天、道)之门外的绕行。如此游走,获益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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